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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心中的香港/香港点滴\肖复兴

2024-09-09 05:02:02大公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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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图:叮叮车是香港流动的“城市名片”。\中新社

  香港,我只去过两次。一次是二十多年前,一次是十多年前。虽然,很多香港耳熟能详的地方,诸如维多利亚港湾、金紫荆广场、太平山顶、红磡香港体育馆、海洋公园、旺角、兰桂坊……都曾经去过或路过,却都是走马观花,只留下喧嚣热闹的印象。

  印象深的,是那些老街,店舖鳞次栉比,有的店小又紧紧挤在一起,如同北京卖的茯苓夹饼。广告牌如林密集,似乎倒悬在人们的头顶;夜晚的霓虹灯,闪烁着迷离而湿漉漉的光。潮湿的地面,拥挤的街道,街角的公共电话、冷饮车,人来人往,摩肩接踵,短裤、赤脚,听不懂的方言,随热风一起弥漫。一股股南国气息,不同于北方,甚至也不同于广州的气息,夹杂着市井喧嚣和海的气味,以及不知何处飘来的多汁植物的气味,扑面而来。

  北京也有这样人潮如织的热闹街市,如大栅栏、王府井,但没有这样湿漉漉的气息,即使是在下雨的天气里。当然,这和香港是个被海包围的港口有关。但我说的这种气息,并不只来自维多利亚港湾,或九龙湾、浅水湾,更多是翻涌在香港这些人潮密集而拥挤的街道。起码对于我感觉是这样,因为在这里多了人气,既有香港的,也有全国各地甚至来自世界很多地方的人气。

  很多这样的街道,我都记不住它们的名字,记住的只是这样的气息。有一天晚上,我独自走在一条老街上,漫无目的地漫游,这里离市中心很远,人不多,难得的清静。天忽然下起雨来,夏天的雨,来得猛,下得大,地面上立刻蒸腾起的浓烈的潮气,一股浓烈的湿漉漉的气息,涨潮一般涌来。街上,立刻没有了什么人。但一家挨着一家的小店还在营业,店舖前没有什么霓虹灯,店舖里的灯光也不亮,在雨雾中闪闪烁烁,远处看,像扑闪着一只隻萤火虫。我没有带伞,赶紧跑进一家店舖里躲雨。店主人是位阿婆,她说着我听不大懂的粤语,我说着她也听不大懂的北京话,在似是而非驴唇不对马嘴的交谈中,最后,我们只是相互笑笑。笑,便成为了不用翻译彼此都能懂得的最好语言。她一直笑着望着我,一直到雨停,送我离开。离开后,我后悔都没有看清楚店里卖的是什么,当时只顾着望门外的雨。不管卖什么,我应该买点儿什么才是。

  有一个地方的名字记得,叫鲗鱼涌。之所以记得,因为我几十年的老朋友,香港作家陶然,他的家和工作的地方,曾经在这里。每一次他写给我信封上的地址,都是鲗鱼涌这个名字,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鲗鱼是一种什么鱼。但是,走到鲗鱼涌这个地方,莫名其妙地让我感到亲切。想起他五十年前从北京投奔姐姐,第一次到鲗鱼涌的情景,应该和我第一次来到这里有些相似。他曾经写过这里的有轨电车,当年叮叮当当从街当中穿过。在北京,有轨电车只在我儿时见过,如今见到,亲切感夹杂着对朋友的怀念。有轨电车叮叮当当的响声,似乎和以前一样,但车身上五彩缤纷的广告,大概是今日才有的风景。记得说起鲗鱼涌,就会说起这里的有轨电车,陶然曾经这样说过:“电车依旧从东到西,再从西到东,不紧不慢,贯穿香港岛,静静笑看风云。”

  还有一个地方的名字也记得,叫湾仔。那里有一株石榴树,长在石墙缝隙里。这让我有些少见多怪,北京有句民谣:天棚鱼缸石榴树,先生肥狗胖丫头。北京的四合院里,讲究种石榴树,但都是种在地上或花盆里,从来没见过种在墙缝里面。香港寸土寸金,香港也气候湿润,适宜花草树木生长,在石头墙缝里,石榴树也能开花结果,四季常绿。我见到这株石榴树时,已经风吹花落,却是飘时犹自舞,扫后更闻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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